再读腊山

◎朱希才

十月的一天清晨，天气出奇地好。凝碧的空中大朵的白云，正透过玻璃窗涌涌溅溅直扑过来——煞是好看。我顿时来了情致，正像清代大诗人袁枚说的：“爱替青天管闲事，今朝几朵白云生？”我自小就喜欢碧空的云朵，更何况是金秋时节的巧云呢。并进而情不自禁地记挂起，处在这流云霞彩间的腊山，又该是何等光景？于是便急忙翻身下床，取了相机，直奔腊山而去。至西山门下，举目而望，但见天空碧蓝如洗，又高又远。大团大团的白云，像雪山，像羊群，像面堆，像洒了花的白银似的，在腊山顶上飘来扑去。一会儿，躲在云层中的旭日，又把雪白的云朵映照出五彩缤纷的颜色。再看那披着万道霞光的苍翠腊山，也似乎正在“发着颤声、飘着光带”挺身生长，直耸云霄。那立在山头云霞中的齐烟阁，更像一只凌云而飞、展翅翱翔的苍鹰。

我边拍照赏景，边缓步登山。及至山顶，那神话般的美景更让我如痴如醉了：山上彩云絮絮飞，山中轻雾翩翩来，山下奇景徐徐展。面南而望，头顶彩云的腊山余脉，周身轻雾漫漫，如瀑如涛，银装素裹。几个黛色的小山头儿，时隐时现，朦朦胧胧，如漂如浮，颇有仙山的风骨。此情此景，使我欣然记起唐代青莲居士的仙词神句：

“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

想来，诗仙所描绘的“瀛洲”“天姥”等古代仙山不过如此耳，腊山并不逊色。北眺那荣祥花园的“伴云居”、槐荫政务中心大厦、杨庄新居等建筑，在银雾缥缈中若隐若现，扑朔迷离，如梦如幻，像极了杨朔笔下的海市蜃楼；向西望早已不见了西天而来的滚滚黄河，在云蒸霞蔚中，但见那新建的京沪高铁却豁然显露出神龙凌空、南北飞架的雄姿。京沪高速路上那奔驰的汽车，也正携着云雾霞光往来穿梭⋯⋯

登山晨练者渐渐多了起来，许多人边走边感慨：今日的天象怎么如此奇异，就像神话梦境一般呢？是啊，我也深感这天象的奇异，真可谓美轮美奂，悦人眼目。可我感到更奇异的，不是这美轮美奂的自然天象，而是这景下雾中那震动地平线的希望之城、未来之城的建设劳动场景——那林立的塔吊、沸腾的土地、奔忙的人群，更让人心潮澎湃、激情难平。

腊山与腊山湖一角 ( 王琴 摄 )

西部这块当年魏武挥鞭、饮马演兵的热土，这个叔宝诞生、古槐溢香的福地，曾有过耀眼的辉煌和激越，但也有过长时的沉寂与凝思。时光荏苒，今天的槐荫人何尝不对实现济南西部的崛起有着无比的渴望与雄心？未承想，期盼终于在不经意间实现了，京沪高铁济南西站在槐荫落户生根了。面对机遇，槐荫人无不群情振奋、斗志昂扬。他们敢打必胜，豪气冲天。对他们而言，西部崛起不仅意味着建设“齐鲁新门户、泉城新商埠、城市新中心”，也不仅是要打造省会21世纪现代化城市形象的亮丽名片，这其中更熔铸嵌浸着他们人生命运的求索和精神世界的激荡——他们就是要靠自己的勤劳和智慧，万众一心、众志成城去用最绚丽的色彩、最奇幻的想象，大手笔地描绘出整个省城西部的明天。为了昭示未来岁月的无尽繁盛和锦绣，为了使自己乃至子孙后代获得梦想中渴望的生活美景，他们正在实现“跨越发展”的辛勤实践中，一个个变成激情似火、舍小家顾大家的无私奉献者。这种人生升华的过程，不正是我们这个时代精神生活的最动人心魄的缩影和最瑰丽奇异的风景吗？

回眸腊山，山间银雾渐渐消退了，阳光穿云而出、璀璨夺目。由雪白的云朵和斑驳树影辉映着的腊山更加雄奇壮丽了。有人说，山是地球上的一尊伟大的神，它们拔地而起，巍峨于平庸，耸立于俗尘，傲然于苍穹，那是地球的一种精神。腊山亦如是也。平日感觉这腊山总是沉默淡定的，而今才感悟到这沉默淡定中包含着极其丰富的内涵。这其中分明有着如山岩暴动时的呐喊，有着如海潮海啸涌动时的吼叫，有着如大地崛起时撞击天庭的怒号⋯⋯

于是又想，这仰视长天流云、俯视人寰春秋、孤独而骄傲、旷达而雄浑的腊山，不正是它脚下这块土地发生沧桑巨变、创造当代神话的不可替代的见证者和助推者吗？此时，不禁又想起一位朋友不久前对我说过的话：这腊山之腊，即是日、月、业相结而成，本身就有着“日新而月异，大业岂有不兴乎”的内涵。由此，我更体悟到腊山文化之深奥、精神之深邃了。